和谁订了婚？
白珊珊心想, 我阿娘并没有给我订过婚。
她微笑道：“多劳挂心了，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副司长“嗨”了一声，皱着眉头：“你娘也是糊涂！这人生大事, 怎么能不早做打算！你今年十五了吧？转眼就要出嫁, 连人家都没定，到时候嫁给谁去？拖来拖去，一辈子都毁了！你阿娘真是不晓事，一天到晚挣那点儿钱, 有什么用？不给你找个好人家，挣多少钱都没用！下次见到你娘, 我可得好好说说她！自己……那样了, 难道还想孩子跟着自己一起遭罪吗？”
白珊珊心想, 您也不必忙了, 我娘日理万机的, 连我正经的舅舅都没空接见呢，哪来的工夫搭理你？
她微笑道：“那就有劳了。”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 ”也不知道是她哪里态度不对，副司长竟然急了：“你还笑，还笑！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知道着急, 到时候成了老姑娘没人要了，有你哭的时候！”
白珊珊无言以对。
“我看到你们啊, 我就来气！”副司长揉着胸口：“老大不小的大姑娘了，一天天正经事不干, 跑到学校来瞎胡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考状元呢！我说那个姑娘啊, ”他朝着魏凤凰招招手：“你不是这里的那个什么, 女校长吗, 你过来，我考考你。女子有四德，是哪四德啊？”
魏凤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副司长恨铁不成钢：“女子四德都不知道，你还当什么校长，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今天我就教教你，你听好了，是妇德、妇言、妇功、妇容。所谓妇德，就是讲你要贞静，顺从，识大体，知廉耻，做个贤内助。妇言呢，就是说你不要牙尖嘴利，别人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妇功呢，就是说你要洒扫庭除，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丈夫请了客人回来，不至于乱糟糟地丢他的面子。至于妇容，”他笑了一声，瞟了白珊珊一眼：“也不是说要像白小姐一样，花容月貌的，女子长相太妖娆了，是要乱家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就好了。”
白珊珊又将目光飘向陈丹青，意思是说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给我解围？
陈丹青看天，看地，看窗外飞过的乌鸦麻雀，就是不看她。
白珊珊收回了目光。
“你们这个学校，还是个女子学校呢，校长连女子四德都不清楚。”
副司长摆了摆手：“你们这是要把女子教坏啊！”
魏凤凰垂头不语，心想，家主啊，我为了你，可付出了太多。
以后你自己招惹的事情能不能自己承担，不要连累我一个老实本分的教书匠？
她只以为这次和之前一样，是白引璋的什么举动惹到了孟知府，于是孟知府派市政司的人来她们这里巡视找茬。
她哪能想道，白引璋这次清白无辜，是她的学生们自己惹出了祸呢？
“不行，我得把你们学校的风气给扳回来。”
副司长站起身来：“你们学校一共有多少学生？”
魏凤凰道：“一千余人。”
副司长点头：“好，让这一千余人都聚集在正院的天井里，本司长要给她们训话！”
魏凤凰无奈地闭了闭眼。
“哦，对了，”副司长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听说，本城知府孟大人的千金也在这里就读？”
“千金”二字一出，陈丹青看了一眼白珊珊，笑了笑。
和白家相熟的人都知道白珊珊小名千金，在她面前，从来不用这两个字形容其他小姐。
魏凤凰点头：“没错，孟娴今年读十三年级了。”
副司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的课不上了？”
陈丹朱疑惑地问台上的夫子：“为什么不上？”
夫子道：“市政司派了几个人来视察。”
室内的同学都齐刷刷地看向和陈丹朱同桌的孟娴。
趴在桌子上的孟娴忙坐起身来：“看我干什么，别看我。跟我可没关系啊。”
前排的一个女生转过头来：“知府是你爹，市政司司长是你嫂子的爹，你说这和你有没有关系？”
连夫子也忍不住问：“孟娴，你昨天回家，有没有听你爹爹提起过视察的事情？”
孟娴耸了耸肩：“丹朱作证，昨天我在家里别的没干，光和我爹吵架了。他就算是有什么打算，又怎么会和我说？”
夫子暗道，明白了，恐怕就是为了你的事情，你爹今天才要叫人来视察的。
“多说无益，那几位大人要在正院天井里训话。”
夫子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教案：“大家收拾一下东西，去听训吧。不过那都是男人家的混账话，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就可以了，不用往心里去。”
等各班带队在天井里集合站好，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陈丹朱低头看着藏在袖子里的书册，喃喃地背诵着诗赋。孟娴站在她身边，伸手遮住嘴巴，打起了哈欠：“真是的，市政司的人真烦人，大早起来折腾。”
陈丹朱将书册收好，四下张望，找到了妹妹陈丹青的所在。
还是和白家的小姐在一起，两人头碰头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有人拍了拍陈丹朱的肩膀，陈丹朱抬头一看，是校长魏凤凰。
她连忙鞠躬：“校长好。”
魏凤凰指了指前面：“有人叫你去前面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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