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
大概是唐疏黎的眼神，祂稍稍抬起双手微笑着做了个友好的投降姿态，接着因为刚刚的笑偏头咳出几口血，凝结的血块这次已经不是擦一擦能止住的事情。
“七窍流血，确实不能耗了，我没有主动权，是在展示价值求助你啊。”
祂把眼球随意地按回眨了眨，坦荡又无耻地向后仰伸手示意：“我的进化值和污染值都给你，顺便把那本书给你做点改动。”
唐疏黎没动，平静地开口：“你要的报酬。”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祂似有所悟，“是要我自己说出来不成？”
祂话里含笑地配合：“我把污染值、进化值、武器改造都作为筹码交付，作为报酬——我要你暴露自己的坐标，杀掉唐罹后再拿到牌桌上最终的胜利。”
因为唐疏黎自己不主动暴露坐标，唐罹还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才能摸到365世界线。
——这不符合祂的价值观。
矛盾产生机遇和利益，祂不会给唐疏黎太多的准备时间。
唐疏黎沉默了不到一秒，点头道：“好。”
【恭喜，交易成立。】
【因交易双方筹码失衡，削减“好人卡”“精神补偿费”，交易完成。】
唐疏黎瞳仁微动，虽然她知道自己死都不可能做赔本买卖，但交易失衡到削减全部流程进行补偿……她也是第一次见。
唐疏黎略微危险地稍眯起眼睛：“你不会是……”想让我做赔本买卖。
【污染值25311已吸取，进化值10693.2已吸取。】
交易成功后的提示字在脑海浮现，唐疏黎偏眸一顿，低头对上拿着手书仰头看她的祂，同步改口，平和地露出微笑：“——你不会是想把我的书改成塔罗牌吧？”
“……”祂盘腿，破碎枯萎的身体已经看不出原样，但面无表情的脸上【你和自己装什么装，我自己见钱眼开我能不清楚】的情绪依旧显而易见。
唐疏黎迅速褪去敷衍的笑，淡然地吩咐：“那就改成塔罗牌吧。”
“看来365世界线里的变动比我预测的还要多，背后想当黄雀的人也数不胜数。”
祂没解释这句话，收回目光，忽然伸手掏向自己的心脏：“武器改造不是小事，当时我死的时候内腹只有半颗心脏还留着，其他都被唐罹……”
祂一顿，因为剧痛闭了闭眼，急促地喘息着挖出胸腔中还在跳动的心脏，手指痉挛般抽搐：“——唐罹那个小变态，你最好小心点，他可比我变态多了。”
唐疏黎轻嗯了声，就见祂把那整颗的心脏活生生撕下缝合的另一半丢弃，只留下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把鲜血倾倒在手书上——
但那血没有接触到手书表面就血雾般散开，笼罩成一层浓稠流动的看不清内里的屏障。
“前363条世界线的记忆里，我喜欢使用的武器是异能塔罗牌，一是因为这套塔罗牌足够锋利，攻击性够强，并且有短暂精神污染的效果，和你的手书一样可以控制。”
祂捂住胸口的窟窿，勉强堵住不断涌出的血液，神色依旧是轻描淡写：“二是因为这套塔罗牌杀死的先觉者或异种，可以剥夺他们的异能贮存使用。”
其实还可以赋予别人，但对于唐疏黎来说，或者祂记忆里364条世界线的唐疏黎来说，都不可能做这种让利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种，也就是信仰交易——这并非唐罹的专利，或者说我比他使用的更为频繁、熟练。”
祂笑了下，伸手进黑雾里，摸出一张暗红色烫金的塔罗牌，夹在两指间。
牌背上下两只对称的暗色诡异生物，像是触手张狂的深海章鱼，和手书不可名状的黑雾触手如出一辙。对称触手包裹的中心是盛放着的血色玫瑰花。
锋利的边缘闪烁着令人不战而栗的血色寒光，牌面朝向内里，看到的一瞬间祂略微讶然地微笑：“居然是他——”
祂把牌面转向唐疏黎，暗红色边缘缠绕着肆意生长的玫瑰，牌面主体是右手变异为傀线，陷入狰狞攻击状态的先觉者。
“——【傀儡师·傀线】”祂念出来塔罗牌牌角的古文。
这幅画面来自【魔术空间】的那场游戏。
“牌面的形象是你在收购他们的信仰前，观念里认为他们价值最高的定格瞬间。”祂晃了晃手里的塔罗牌，“我就知道，你会收他做队友。”
唐疏黎抬手，塔罗牌应召旋转，稳稳落在她指间：“我在其他世界线也买了他的信仰？”
“傀儡师还挺好用的，辅助加游走，”祂别有意味地微笑，“而且能给你赚一条命。”
唐疏黎一顿，目光静静地看向祂：“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祂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无辜地眨了眨眼，“重情义的人都是那种下场嘛。”
“他会把别人当朋友，可别人不一定把他当朋友，财产嘛。”祂舔了下嘴角的鲜血，眼里光芒闪烁，恶意流转，“就是用来花掉，购买更有价值商品的存在。”
说完没有理会唐疏黎，伸手取出全部塔罗牌，顺畅熟练地花切洗牌：“虽然是76张塔罗牌，但玩法和扑克牌差不多。”
“用完后可以再取，不止一套，”祂和牌，手中塔罗牌瞬息化为原本的古金币，“这样污染吸收或者进行信仰交易时也更方便，直接割伤取血，也足够掩人耳目。”
祂从唐疏黎购买祂污染值的时候就猜到了手书的另一种用处和唐疏黎对污染值的使用意图。
——和平行世界的自己玩对峙，可真是……不爽啊。
祂把古金币原路抛回，疲惫地放弃了堵血：“我就不给你演示了，反正我也控制不了。”
“——你该走了。”
唐疏黎把傀儡师的牌面收回，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狼狈的人，随即平静地收回目光。
不需要告别，也不用道谢，他们只是平行世界相遇的交易者，各自为利，谈不上感情。
倘若有一天她注定走向灭亡，也不希望别人注视自己的狼狈。
“对了，还有一件事——”
祂半阖着眼，勉强偏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注视着要离去的唐疏黎：“双生子的争斗只能以死结局，并且只能彼此亲自动手。”
唐疏黎转身凝眉，她已经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祂无声弯唇，笑了笑，“如果唐罹的异能真的被剥夺封存成了手书，那也只能是你亲自动手——”
“——365这条世界线乱得很，你忘记的怕不是这一点，千万小心。”
“赌桌上，重要的不是赢了多少次，而是最终赢了多少筹码。”
祂合上眼睛，轻声叮嘱：“你可别把我压上的筹码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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