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县南,合峪镇郊的道上,一匹骏马疾驰而过。苏玉陵手持缰绳,双臂稍稍靠拢,稳住坐在身前的人。每一踢马肚,马儿便一声嘶鸣。风入四蹄,惊弦迸进,一路将花期开谢不过七日的易落梨花掠成道道白烟。
到了白云山下的西北角,马速渐缓,侧身偎在苏玉陵胸前的朱绵栊睁眼抬头,看了看周边,道:“打算从山门进么?”
苏玉陵一拉缰绳,将马儿止住,抱起朱绵栊下了马,边缕顺她额边被风吹乱的发,边道:“抛却上山最近的路,进山门择道而行。”
二人从周山山麓乘骑一径往南,因马儿飞骏,加上一路驰骋,便先众侍卫一步到达此处。若是照着上玉皇顶最近的路走,应当先将马儿行至山脚的西南处,正是那玉皇顶之下,再沿着那里的山道上去。只是一想到阮千隐几人阴险狡诈、考虑周全,定会在最近的道上做点手脚,故而苏玉陵打算直接放弃走那一段,先进山门再说。
朱绵栊点了点头,忖道:“据我所知,除却那里,还有另两条道也通往玉皇顶。他们比完武要下来,不可能把三段路都堵了不是?”说着眉心一蹙,“只是阮千隐能换武林大会的场地,出此一招,已叫我有些分不清虚虚实实,这回也不敢算他们了。”
苏玉陵一笑:“如此说来还是华山一条道好。”想了想,“既算不准他们,那便反过来,猜他们是如何算我们的。”又道,“依栊儿看,他们认为我们定不会走哪一条?”
朱绵栊道:“由锣鼓洞上小黄山可到玉皇门,从九龙瀑布绕远也可以……”略一沉吟,忽道,“是了,不如就走九龙瀑布那里。不说那浮天吊桥危悬,还有挂壁栈道,如我这般没有武功之人,定不会选择走那里。”又道,“且走那儿得绕远,可费我们时间,于他们自然是好的。”
苏玉陵点头道,“虽然艰险,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既认定他们确是来了此地,我们怎么也得奋力一搏。否则在别处走到一半,路段不通,怕是更浪费时间。”
刚才赶来此地的这一程,初出洛阳之时由于道路分岔较多,许是因为众派不愿选择相同的路走,倒是没有明显的人马痕迹;可越入嵩县,通往白云山的那一路湾沟坪坳,痕迹便越是清晰。道上尘泥散涣、树叶凌乱,若是没有大批人至,人迹稀落的郊外绝不会如此,故而二人才肯定阮千隐的确将大会之地换在了这儿。
朱绵栊抬手擦了擦苏玉陵额上细汗,忧虑道:“之前一路快马倒是费时不多,只是往九龙瀑布走的话,不知是否还能赶上。”
苏玉陵看着她略带苍白的脸庞,轻轻一叹,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朝她道:“先服颗补心丸,过会儿愈往上愈冷,我怕你身子受不住。”见对方轻蹙着眉不接,便又笑道,“放心好了,你服了一颗还有一颗,幸好上回我没听你的话把它吃了。”
朱绵栊脸一红,低下眼拿过药丸送至口中。
苏玉陵看着对方一笑,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即收好只剩一颗雪豹补心丸的瓷瓶。
二人等了不过须臾,欧锦程几人便带着王府侍卫赶到,一众人于是弃马,快行绕至山下的东北角去。
由山下到九龙瀑布的小路竟有不少,有许多明显是附近村落的百姓上山樵汲打猎而开拓出来的野路。如此一想,别处定也有到玉皇顶的捷径,只是二人此刻已没有时间再去探寻,只得穿过一片片茂密的油松林,曲曲折折沿着那些野路上去。
越往上走,从远处传来的飞瀑之声越是清晰。苏玉陵往上瞧了瞧这一段山路,见依旧有些陡直,又看向身旁的朱绵栊,心一横,倏地揽起她的腰,提起内力便飞了上去。
“玉陵!不可这样——”
“苏姑娘!危险啊!”后边的欧锦程一见,也立马叫道。皱了皱眉,便迅速跟了上去,飞至二人身边,运掌搁至苏玉陵背后以输内力,脚上自不停歇,紧跟步子。
“多谢欧护卫!”苏玉陵朝他笑了笑,又转向一脸担忧的朱绵栊,故意道,“寒病治好后果真就只顾着吃了,瞧你胖的,差点抱不动你!”
朱绵栊一听,横了她一眼:“本郡主怎会担心你这种人!”
苏玉陵又在她耳畔偷偷笑道:“其实木瓜鲜鱼汤好像有点用……”
朱绵栊瞧了眼专心前行的欧锦程,随即红着脸对苏玉陵轻声道:“可我好久没喝了呀!”
苏玉陵“哦”了一声,嘿嘿道:“那难不成是我的功劳?”
朱绵栊低叫一声,拧了把苏玉陵:“打牙犯嘴、胡说八道!”
苏玉陵还欲调笑几句,却见欧锦程此刻正侧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二人,便立刻朝朱绵栊正色道:“故而如雁荡山大小龙湫、水帘、初月谷之类,皆是水凿而出,正跟刚才我们看到的黄龙石一样,所以栊儿才会说它有天工之巧。”
朱绵栊睨了她一眼:“你就装。”
苏玉陵朝欧锦程皱眉道:“是不是,欧护卫?你们郡主竟还斥我胡说八道……”
欧锦程点头,一顿:“可是跟木瓜鲜鱼汤有何关系?”
三人中途都未作休息,又行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九龙瀑布下。此刻置身于迷蒙白气之中,那飞瀑之声早已是轰鸣震耳,身上也被四溅的水花不断打着,阵阵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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