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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猛，以及余下诸人恳切的目光，他脑中想到的是在水榭的那一幕。
“以后若有变故，你会放弃我吗？”她的眼中水光熠熠，伤痛是那样的明显。
“不会。”
“君子一诺。”她唇角微扬，眸光闪闪。
“此生不负。”自己郑重无比的许诺给了她！
顾衍看着王猛，扫视了一眼众人。
这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那边是心爱的女人。
很快，顾衍便做出了决定：“王猛，宋戟，带人先撤，这是命令！”
顾衍说完看着将军府的方向，声音沉沉的说着：“夫人还在等着，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顾衍说完便不再看众人的神色，毅然离去。
这一路就算伏兵重重又怎样。
这一路纵然刀山火海又怎样！
她在家里等着，他就不能弃她！
刀光剑影，横尸街头，一重又一重的禁卫军，顾衍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杀人狂魔一般，执意的向着将军府的方向前行着。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
一旦他倒下了，她面对的将是什么。
身后有厮杀声，顾衍看到是王猛他们冲了过来。
“将军，我们不是你的下属，是你的兄弟！你的命令对我们没用，你要救嫂子，兄弟们陪着你！”
那时，他的血是沸腾的。
那时，他的心是狂跳的。
“好兄弟！”
冲锋陷阵时是他们，如今出生入死时还是他们。
可是，随着禁卫军越来越多，他们手中早已经没有了火雷，这厚厚的人墙，如何也杀不过去。
敌人倒下了，并肩的兄弟也倒下了。
顾衍杀了整整一夜，他的右臂被伤，一个晃神，便被刀重重的砍在了后背上。
他扑倒在了地上，紧随而至的是无数的刀枪，王猛宋戟将敌人震开，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顾衍。
两个人一个对视，先是王猛眼眶一红，怒吼道：“带着将军走，下辈子再做兄弟！”
说着，便松了手，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所有的人护着宋戟和顾衍，由着宋戟带着顾衍上了马，顾衍伤重，却只能看着，看着众人堵成了一道人墙，看着他们阻挡着追兵，看着王猛在人群中厮杀。
随后，刀剑齐至，穿过他的胸膛。
宋戟停马，嘶吼着：“王猛！......”
“走哇......”之后，禁卫军的刀刃，刀刀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看着他怒瞪着双目，看着他鲜血迸发，看着他血肉翻飞直挺挺的倒下。
那一幕，顾衍的气血翻涌，口中溢出血来，之后就昏死了过去。
......
那夜的事情，顾衍提起来，眼中还闪着泪光。
他再看白莲的时候，只见她早已泪流满面，没有抽泣，没有声音，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白莲紧抓着他的手。
她想到前几天还在为了顾衍将她留在京中而纠结，却不知，那夜里，顾衍为了不失信于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她愧，她疼。
心中有一个地方，为了那夜里那个执着的顾衍心疼着。
也为了在那夜里，所有牺牲的兄弟们心疼着！
他们这样的热血男儿从来都不惧死，征战沙场，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葬身在了朝中权势的争夺的阴谋中。
白莲想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白莲恨得咬牙。
若说他是为了得到自己，可知这样让自己背上一身的罪孽，是何滋味？
难道人命在他眼里只是蝼蚁？
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
有一个大手覆了上来，擦干她的泪，抚摸着她的脸，盯着她的双眼无比认真的说道：
“这个仇，我迟早会报，我与陆晔不共戴天。”
顾衍一只手抚在她脸上，慢慢的将手放在了她的下颌，稳稳的挑起，如鹰一般看着她眼中的神色。
白莲看着顾衍此时的神色，知道他在等自己的一个态度。
白莲不去想陆晔，硬生生的将他自脑海挤出去，也不去前世或是今生跟他相关的一切。
莫说是爱了，就是恨，白莲也不想了，只盼着这个人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爱偏执如狂，她承受不起。
直到此时，她才发觉，那些遗留在心底的疙瘩，才慢慢的消退了。
许久，白莲才启唇说着：“你是我的丈夫，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随你的。”
顾衍听了白莲的话，才渐渐的松了手，语气也轻柔了许多：“丫头，你知道吗，那次醒来后，我有多恨自己的无能。丢了自己的女人，害了自己的兄弟。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那时我一刻也坐不住，若不是心中明白，这样的我根本救不出你，根本不会等三个月。”
白莲覆上顾衍抚着自己脸颊的手，目光如水的说着：“我知道，我明白。”
白莲目光里的柔情，似清泉在心底流淌一般。
顾衍想到那个在水榭里躲着自己的她，再到成亲时亲热都会僵硬的她。
如今经历风雨，走过坎坷，度了生死的他们，与那时不同了。
外面三更鼓已过，天色很晚了。
白莲从床尾，绕过顾衍，躺在了床里侧。
之前的事情肯定是没办法继续了，一事顾衍刚清理了伤口，得两天凝痂。二是遵医嘱，停房事，虽说这个白莲不知，但是为着她的身体，顾衍不敢不尊。三是，提起那夜的事情，此刻心中的伤怀未退，也着实是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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