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姜芝愣了一下，也赶忙跟了上去。
褚籍身边的少年们面面相觑，也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和褚哥居然是认识的。
褚籍回头对他们温和地说了一句：
“你们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褚哥你也是！”
“周天晚自习见！”
“褚哥拜拜。”
此时校门口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在等家长来接。
褚籍这才转头望向傅书。
傅书的嘴唇都在颤抖，在他两米的距离前停下，不敢上前。
褚籍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眼底却一片深沉。
姜芝发现，褚籍的手紧握着，指节泛白。
“你……”傅书想说什么，但是嘴唇颤了颤，只说出来一句，“……长高了。”
“嗯，”他应了一声，眼中竟有几分讽意，“十八了。”
傅书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声音微更，还是强笑着问他：“今年高三吗？这个年纪确实应该上高三……”
“高二。”褚籍打断了他。
傅书脸色煞白，脸上带着浓浓的悔意和愧疚，伸手想要触碰他，在触及到他平静的眼神后又颓然放下。
“阿籍……对不起……”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手心里，脊背弯得厉害，整个人像个一碰就碎的干土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击溃。
姜芝看到了，他哭了，但他不想让褚籍看见，所以他挡住了脸。
“你没有对不起我，”褚籍别开眼不看他，“我自己的选择。”
但就是这句话，让傅书颤抖得更厉害了。面对这样冷静的褚籍，他甚至没有办法将自己之前打好的腹稿说出来。
褚籍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姜芝身上，微微一笑：
“姜同学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吧？”
姜芝反应过来后瞪了他一眼：
“你胡说什么呢！”
傅书猛地抬头，声音微颤：
“你、你们两个……”
褚籍没说话，只是对他挑了挑眉，还是那副半永久似的纹在脸上的笑。
但姜芝却从他眼底看到了几分恶劣。
傅书欲言又止，脸上又是纠结又是痛苦：
“阿籍，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才……”
“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褚籍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抱歉，我……”傅书眼中闪过懊悔。
褚籍却越过他，经过姜芝身侧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他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把她柔顺的黑发弄得乱七八糟，声音温柔又有磁性：
“姜同学，回去要好好学习啊。”
姜芝耳朵一热，他却已经收了手，与她擦身而过。
少年的背影颀长，背着书包，身形带了几分随意，反而更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等到他的身影走远，消失在视线尽头，傅书才失魂落魄地说：
“所以你喜欢的人，是阿籍吗？”
姜芝自然地点点头，随后有些犹豫地问他：
“……你和褚籍是？”
“他是……我弟弟。”
*
半夜，姜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褚籍，一会儿是傅书，乱乱的。
傅书说褚籍是他弟弟。
在姜芝的记忆里，她八岁的时候搬来这片别墅区，很快就和隔壁的傅书打成一片，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孩子，但傅书和她玩得最好。
她听傅书说过他弟弟，很聪明，但是孤僻，脾气很臭，傲气得不得了。
但她从来没见过。
所以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他从一个高傲孤僻的天才，变成这样世故圆滑呢？
——“四年前，你不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什么？
“叮咚”一声，将她从思绪中唤醒，点开手机，里面弹出一条消息。
——您关注的作者“hjgfghhj”创作的新作品《明天》已发布，快去看看吧！
什么东西？
那狗作者居然还敢写文？
姜芝的心神全被此占据了，把纷乱的思绪抛离脑后，点开了这本书。
她倒要看看他又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她抱着漫不经心地态度点开，却瞬间被吸引了心神。
“我躺在砧板上，他们商量着我尸体的归属。距离新的一天还有一个小时四十二分十三秒，当零点的钟声响起时，我才是幸存者……”
她顺着看下去，本以为又会看到那种玄之又玄的文字，没想到却意外的朴实。
她看懂了。
是童话吗？
她看了下去。
主人公是一只被精养的猫，拥有着最好的待遇，同时也会用那身光鲜油亮的皮毛为主人赢得各种她想要的东西，名誉、社会地位、金钱……
但是某一天，主人却不再需要它了，她的家人想压榨它最后的价值，它的皮毛、它的身体、它的器官……
死亡倒计时开始。
只要钟声响起，新的一天到来，《爱猫法》就会正式颁布实施，谁也不能伤害猫。
可是……
——“指针指向零点，但是钟声没有响起。他们浑身是血地回来，带着敲钟人的尸体。”
——“他们在和法律玩游戏。”
姜芝看得心里一揪，再往后翻时，发现作者只写了这么一点。
在“继续骂他”和“鼓励他”之间，姜芝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先鼓励，他要是不识相，再骂也不迟。
*
褚籍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屏幕上一串串文字，眼神放空。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照着他的桌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时，再看一眼那些文字。
矫情又可笑。
他想删除，却看到一条评论。
——［仙女今天骂到你退网了吗］评论：新的小说开头很棒！作者加油！
——［仙女今天骂到你退网了吗］评论：作者大大之前的小说结局是不会改了吗？/可怜/可怜/可怜
储籍手指动了动，回复了她的第二条评论。
——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
姜芝看着那一条回复陷入了沉思。
死亡是最好的结局吗？
她不懂，但还是给他打赏了二十块钱，就当鼓励作者了。
新书她还挺感兴趣的，如果识相的话他最好不要再在结局整什么幺蛾子。
不然她一定弄死他。
*
——［仙女今天骂到你退网了吗］打赏2000书币。
褚籍看着后台的消息提示，原先沉郁的心情顿时好了些许。
后台显示框向下一拉，密密麻麻全是这一个id的打赏消息。
只有这一个id会给他打赏，也只有ta从头到尾看完了他的文字。
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选择删掉这本新书。
如果有人愿意看的话，那就继续写吧。
至少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故事。
即使这人未必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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