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那么一瞬间, 卫南平几乎真的要拿出放在袖袋里的天命系统，将之交给萧明达。
交给她，补全天道, 将世间过去未来的所有命运迷局统统破解……
在这一瞬间里, 他真的觉得，这从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他之前为什么要对萧明达保有那么大的敌意？对方并不是他的仇人。屠杀门派的事情是安若暝做的，萧明达只是让她去将天命的命纸取来而已，谁知道她曲解命令, 做出了屠杀满门的恶行来呢？
要怪只能怪安若暝，萧明达是无辜的。谁能想到安若暝会如此肆无忌惮？
他甚至有些责怪安若暝。都怪你做出的那些好事, 让我之前对萧牧首产生了那么坏的印象。若非如此, 我早早就把天命命纸奉献给她了, 天命也早早地就运行起来了, 又怎么会拖延到现在？
是的, 没错。
安若暝在他心里说：每一个人都会臣服于我的主人，每一个人都会臣服于萧明达——这就是她。我如此, 你如此。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一样的。
卫南平想，待会儿我得好好看看安若暝和大家的记忆……我们是一体的，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我们理应共享所有的感情以及记忆……
是的，没错。到时候也把你的那些记忆共享给我看看。
安若暝道：你似乎对仁宗皇帝预言中的雷电与计算机知之甚详——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了袖袋里的命纸的时候, 院门外传来了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这是卫……这是李元生家么？”
那个年轻男人喘着粗气：“抱歉，能让我进去吗？或者, 能把李元生叫出来吗？我收到了电报, 说他遇见了危险……”
这是谁？
安若暝有些奇怪地道。
他认识你么？给我看看你的记忆。
不。
卫南平下意识地反驳：不, 你不能看我的记忆。
因为你是你, 我是我。我们两个是不同的人。
奇怪……
陈莠的声音响起：“是, 你是来找小李大夫的？他在给人看病呢，要不你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儿？”
这个人到底是谁？
安若暝的声音有些急躁：不对，他好古怪，他究竟是谁？
他是谢棠。
卫南平想起来了，这是之前给他带来了纳克西部落石棱的谢棠。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条石棱，他才能在差了整整三个位阶的状态下成功地杀死安若暝，获得了对方的力量。
谢棠……
他怎么来了？
等等。我在做什么？
萧明达似乎也对外面的热闹有些好奇：“这是你的朋友么？是来找你的？”
卫南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离了袖袋：“看样子应该是。是谁叫他来的，我去会会他。”
说着就要推开门板，离开这间与她共处的房间。
虽然他现在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总觉得，继续和对方待在同一个空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必了。”
萧明达道：“既然不是你主动将他找来的，那就不必见他。将命纸给我吧。”
卫南平又陷入了一场难言的纠结。一方面，他有一种对萧明达言听计从的冲动。另一方面，他又似乎不想将天命的命纸交给对方。
为什么呢？因为这份命纸是归阳师兄的心血，他不想将之交给一个外人？还是因为，天命的力量太过强大，他害怕萧明达掌握了这种力量之后会做出什么让他自己不乐意见到的事情？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安若暝在他的心里说道：我主人是一个正经的枭雄，正经的帝王。她想要做的是统治一个繁荣强大的国家，这难道不也是你的愿望么？难道你不希望国家强大，不希望百姓安居乐业，不希望万国来朝，八方宾服？
卫南平几乎要信了她的话。
但无论对方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总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感受——不能把命纸给她。
两种互相冲突的愿望撕扯着他。
屋门外，谢棠平复下一路狂奔到此处后的疲惫和激动，向陈莠施了个礼：“这位大姐，请问李元生就在这间屋子里吗？”
陈莠点头：“是，他就在这里。你来找他做什么？看病吗？他不给男子看病的，你如果想要求医，可以去两条街外白大夫的医馆，那里看病不收钱的。小李大夫只给女子看病。”
“我不是来找他看病的。”
谢棠道：“我是来确认他的安危的。有人发电报给我，说他危在旦夕，叫我速来。”
“他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啊。”
陈莠一脸莫名：“他刚刚还好好的，如今正在给人看病呢。”
谢棠指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在这里面给人看病么？”
陈莠点头：“没错。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在外面等他。他已经进去很久了，应该快要结束了。”
谢棠咬牙：“兹事体大，我一刻也等不得了！失礼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小步助跑，用肩膀狠狠地撞开了紧闭的木门。
陈莠大惊，也顾不得谴责他蓄意毁坏自家财物，忙拉住他：“使不得使不得！里面有女人在看病，你这个男人不能进去！”
门里，卫南平一脸惊讶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谢棠。
他知道对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听说自己有了危险，一定会亲眼确认了自己确实安全之后才会离开。
不过，他也着实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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