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晓清回了消息，因为年底银根紧缩，投资公司最多只能投入五十万，而且明年才能到账，这倒正好合了楚建舟的意。
当天下午，去投资公司签署协议，由于这是第二次合作，审批程序走得非常顺利，直到要签字的时候，楚建舟拿出了商贸公司的银行资料，和谐的现场气氛才被打破。
“晓清，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变更被投资人？”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林晓清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波澜壮阔，一字一顿地道：“建舟，你给王总解释一下。”
“哦，现在的工厂变更了资本结构，管理层也发生了变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又重新注册了一家公司。”
“注册资本多少？性质呢？”
“注册资本十万，有限责任公司，私营。”
“这……晓清，这和我们谈的不一样呀！”
“放心吧王总，不会有问题，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清姐吗？”
“你是说晓清要做你的担保人？”
“清姐，该你了。”楚建舟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
“我特么……我什么时候……王叔，有这个必要嘛？”
“很必要！有林大小姐担保，我立马就签字！”
收好协议，楚建舟夹起皮包刚想溜，身后就传来一声暴喝。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好心赚了个驴肝肺，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咳，清姐，您听我解释，黄飞洪用下作的手段控制了工厂，要是把钱打过去，我一分都提不出来。”
“还有这种事？”林晓清怔了怔，不悦地道：“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您都看到了，早告诉您的话，人家肯定不愿意跟我合作。”
“我说的是他耍手段霸占工厂的事！”
“咳，清姐，木已成舟，这件事您就别管了。”
“可是……耍手段的是他，你为什么要坑我呢？特么连本带息七十多万，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呀！我特么招谁惹谁了？”林晓清越想越冤，忍不住爆了粗口。
“清姐，瞧您说的，咱低于一百万不卖，还完还有富余！”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91年的最后一天，孙强回来了，还带回来几千块的复员费，楚建舟也没跟他客气，照单全收。
元旦这天，楚建舟和楚芸芸各自做了拿手菜，还开了一瓶白酒。别看他对穿的用的非常吝啬，可在饮食方面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一来现在的商品并不丰富，物价也不高；二来楚芸芸饭量小，吃点儿好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知足常乐，楚建舟很开心，至少过新年的时候多了一个亲人；楚芸芸起初也很高兴，可喝着喝着情绪有些消沉。
拐弯抹角一问，原来她想爷爷和妈妈了。楚建舟和他们没什么感情，内心毫无波动，加上他原本就不会劝人，只能说些玩笑话逗她开心。
“喂，就你们两个人多没意思，去我家看元旦晚会吧。”临近八点，杨丽红来了。
“元旦晚会有什么好看的，再过几年，连春节晚会都没人看了！”楚建舟有了几分醉意，神态夸张地道。
那瓶白酒楚芸芸只喝了一盅，现在已经见了底。
“这你也知道？那你知道今年春晚请了谁？就是你最喜欢的姜育恒！”
“哦——”楚建舟一边拖着长腔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杨丽红。
乌黑的长发瀑布似的直垂肩头，脸蛋儿白里透红，肌肤吹弹可破，明亮的眸子透着真诚，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
尤其是那件白色的毛衣，看起来有些小，却意外地勾勒出女性的玲珑曲线……
不行！要冷静！楚建舟使劲儿晃了晃头。
“芸芸，你去吧，我得休息一会儿。”
“你不去我也不去，哪有大过年到人家里串门儿的？”楚芸芸随口道。
“……芸芸，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呀！红姐，怎么会呢？你这不叫串门儿，应该叫回家！”
“嘻嘻，我们芸芸小嘴儿真甜，将来肯定有一堆人喜欢！”
“那又怎样？喜欢的人再多，还不是只能选一个？”
两个女孩儿说笑了一会儿，楚芸芸起身离席。
“我吃好了，回屋看会儿书。”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场面有点儿冷。
“这丫头，过新年还这么用功。”楚建舟忍不住又看了杨丽红几眼，讪讪地道。
“是啊，芸芸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楚建舟变化太大，就像换了一个人，和他独处，杨丽红反倒有些拘谨。
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喜欢幻想的女生，而是希望寻求一种安稳，一种像坐在他车后座那样的感觉。
眼前的他也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大男孩儿，居然学会了色眯眯地看人。
想到这里，杨丽红感觉脸有些发烫。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你……”“我……”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声。
“你先说。”杨丽红像往常一样做了谦让。
“哦，我想问问你考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应该能过，大部分题目都答上来了。”
“嗯，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们厂效益不好，厂领导鼓励我们响应国家号召，停薪留职自主创业。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招人？如果我能通过会计从业资格考试，你们会录用我吗？”
看着杨丽红一本正经的样子，楚建舟觉得好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没问题！我给你发双倍月薪，不过暂时只能欠着，等六月之后才能补全。”
“双倍月薪？可我听二虎说他的工资是六百。”
杨丽红在国棉厂的月薪还不到一百，双倍也没有多少钱。如果这是创业的起步阶段，不给钱她也愿意干，可二虎的工资标准在那里摆着，差距这么大，她的心理很难平衡。
“胖子和二虎要跑业务，工资标准自然要高一些。这样吧，我给你两个月五百。”
“五百？那可太……为什么是两个月？嘿！你才是二百五呢！”
杨丽红佯装懊恼，伸手去打楚建舟，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儿。
“反了反了！还没入职就敢打老板，这样的员工谁敢不要？”
“噗嗤！”杨丽红笑了，随即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了过去，仰倒在楚建舟怀中。“哎，你……”
四目相对，她的脸更红了，心头似有小鹿乱撞。
相伴了这么多年，从心动到平静，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爱情还是亲情。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很确定这是恋爱的感觉。
楚建舟的鼻息越来越重，在酒精的作用下，杨丽红的一笑一颦、一怒一嗔都让他感到心动，情不自禁地把头低了下去。
杨丽红既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缓缓地阖上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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