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司马昱摸摸眼角，一脸的懵逼，他记得自己似乎没哭过啊？
褚翜一边向前，一边上下打量着司马昱的装束。
就在这时，收到殿中校尉通知的庾冰从中书省里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到褚翜和司马昱交谈，连忙也参与了进来。
“会稽王殿下！”庾冰拱手。他侧眼看褚翜的表情，见褚翜满脸的疑惑，便开口问道，“天色这么晚了，殿下进宫是为了东海王殿下的事吗？”
司马昱一愣，又连忙谢道：“不敢。天子已经下令廷尉彻查此事，东海王冲虽然是孤王的兄长，但事涉谋逆，孤王也不敢多嘴。今日进宫是为了...”
他把刚才对褚翜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庾冰恍然大悟，他摸着胡子用过来人的口吻叹道，“天子好容易有了后，自然不能怠慢。这可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天子呢！”
他一边说，一边也打量着司马昱的装束，可从司马昱的穿着打扮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人家毕竟是天子的叔叔，自己也不是曹操，大庭广众之下庾冰找不出搜身的理由。
“既如此，老臣也多派几个医官进宫替小皇子诊治便是了。”庾冰沉吟道，“殿下若是无事，还是请快出宫吧！”
司马昱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拜别了褚、庾二人，迈着快步朝司马门走了过去。
“庾公～！”
褚翜刚想说话，庾冰却按住了他，等司马昱走远了，庾冰才缓缓开口：“有问题！”
“老夫也是这么觉得！要不要再请他过来好好谈谈？”褚翜阴沉着脸问道。
褚翜可是个人精，他活了六十多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司马昱虽然城府深，但在褚翜面前还嫩了点，心里藏事一眼就被褚翜看了出来。
“谋远兄，看来京城不久将有动荡了！”庾冰一脸严肃的吩咐道，“太极殿工程的事先放一放，这段时间禁止无关人等出入宫廷。中护军的位置也由足下先担着，谯王也听命于你。各军需要随时待命。”
褚翜看庾冰这么严肃，不由得有些讶异。
“那要不要派人跟踪会稽王？”他又追问道。
庾冰摇了摇头，“不用，会稽王的行踪，老夫早有安排。”
***
回到王府的司马昱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自从晋武帝以后皇权旁落的时代终于要在他司马昱手里终结了！
他遣退了家人和仆从，进入了一间密室。
“来人！”
等司马昱从密室里出来，他依旧神色奕奕。他叫过来一名奴仆，吩咐了几句，这才重回房间。
这一次，他没有关门。
见司马昱没有关门，识相的婢女立刻唤来了王妃。
司马昱的王妃王简姬匆匆赶来。
“殿下怎么去宫里这么许久？难道天子就不留一顿简餐吗？”王妃一边给司马昱端茶送饭，一边还嗔怪皇帝不近人情。
“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许多？”司马昱心情大好，也不跟她一般计较。
“殿下连日来都是愁眉苦脸的，今天心情大好，不妨小酌数杯？”王简姬察言观色，朝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连忙从外面搬进来一壶美酒。
司马昱却连连摆手，“待会还有大事要办，酒就不饮了！”
“大事？”王简姬略皱秀眉，“适才妾见阿福急匆匆的要出门去。可天色都黑了，问他去哪里也不回答，可是殿下派他去的？”
司马昱点点头。
王简姬叹了口气，坐在司马昱身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劝他慢点吃，一边抱怨道：“殿下平时总和那些清谈名士们厮混，他们纵然是有名望的人，可却没想到冷落了自家人。”
司马昱听王妃话里有话，便停箸问道：“卿此言何意？”
王简姬略有些不好意思，她半低着头，一边给司马昱的饭里搅拌羹汤，一边开口说自己的弟弟来了，还没吃晚饭，想就着这个机会一起吃饭。
“你说的是王恪？他又来找事了？”司马昱听了妻子的求告，顿时拉下了脸。
司马昱的妻族说起来也是大名鼎鼎，他的老岳父王遐是曹魏司空王昶的孙子，算起来也是太原王氏的后人。
可比起其他太原王氏，王简姬的两个兄弟王恪和王臻就太不成器了。
小弟王臻仗着自己姐夫是会稽王，平时一直流连于酒肆赌坊之中。司马昱根本连见都不想见他。
二弟王恪虽然没那么混账，但也是个中庸之才。司马昱托关系给他在禁军里找了个校尉的军官，可王恪受不了操练和值班的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人看在司马昱的面子上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司马昱的脸却被他丢光了。
“不不不，没什么大事，正好碰上而已。”王简姬一脸恳切的言道。
“最好没事！”司马昱没好气道，“孤王最近很忙，卿告诉那两个阿弟，让他们少惹事。”
王简姬知道司马昱的脾气，虽然口头上不饶人，但心里终究还是软的。她微微一笑，朝门外招招手，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一头冲了进来，正是王简姬的二弟王恪。
“见过会稽王殿下！”
在司马昱面前，王恪纵使再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由得心虚几分。
“嗯～”司马昱没好气的嗯了一声，王简姬连忙使眼色让弟弟起来。
“这是家里，不需要这么客套。”王简姬也给弟弟盛了一份饭食，一边暗示他不要约束，有话就直说。
“姊夫，上个月阿姊出面，和顾尚书家订亲了。”王恪鼓起勇气道。
“顾尚书？”司马昱刚端起碗，却又皱起眉头，“是吏部尚书顾（和）君孝吗？订的是谁啊？”
“正是君孝公！是他侄儿的女儿。”
顾和是江东四姓之一的顾氏领头人，能和他的侄孙女订亲，也不算辱没了太原王氏的名头。
“那也挺好，到时候孤自会送一份礼去的。”司马昱一听不是什么大事，便扒起饭来。
王恪和姐姐对视一眼，见司马昱丝毫提不起兴致来，都觉得意兴阑珊。
就在三人陷入尴尬之际，刚才被司马昱吩咐出门的那个家仆一脸灰尘的回来了。
“殿下，不好了！”
一开口就带来了坏消息，司马昱连忙放下碗箸。
王简姬看到夫君的眼色，她连忙拉着弟弟的衣袖，示意回避。
可那家仆却不等主母离开，直接说了出来：“街上全都是禁军，说是天干物燥，容易着火，从今天晚上起宵禁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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