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确是。得见皇上天颜，在下倍感荣幸。”
林立站在御书房的一堵墙壁前，正在看墙上的那幅话，听到朱厚照的话，他随口应了一句。
说是倍感荣幸，但他脸上哪有半点荣幸的样子。
“在下？”
朱厚照微微有些诧异的说道：“你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自称在下的人，你可知光凭此一条，朕便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陛下心系天下，若是只有这点肚量，岂不太小家子气。”林立道。
朱厚照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的好，说的好，朕就喜欢跟你这种不拘一格的人聊天，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打交道，真是太费劲。”
如果说，朱厚照此时这么好说话，你就以为他是一个平日里极好说话的人。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既然被挂上荒淫无道，滥杀无辜的昏君之名。
岂会是事出无因，空穴来风？
林立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林立之所以见谁都不低头，那是因为他作为俗世界的修行大佬，早就无需去在乎一个王朝皇帝的所思所想，实力上，更是不容他自降尊严，那太跌份。
故而他才会在来到天下第一中后，见谁都是那副随意姿态。
“说说吧，曹正淳找你，是想让你去做什么？”朱厚照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林立回头看着他，笑道：“陛下趁夜差大内高手“请”我过来，如果说，陛下的公案上，没有摆上了我今日在东厂内，所发生的一切，我是万万不信的。”
这个“请”字上，林立咬字极重。
朱厚照再次哈哈大笑。
“林立，拥有江湖一流高手的武力水平，身份背景不详。”
“此次曹正淳派锦衣卫到民间，要捉拿的十二名江湖高手当中，并没有你。”
“也就是说，你是锦衣卫临时抓来的。”
“曹正淳让你冒出江文泰去刺杀朕的皇叔，护龙山庄的执掌者，铁胆神侯朱无视。”
朱厚照抬头看着林立，问道：“朕得到的情报可有误？”
林立道：“陛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朱厚照莞尔：“朕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乃域外一小人物，出身小门小派，陛下无需好奇。”
林立还是用对曹正淳说的那番说辞，搪塞朱厚照。
朱厚照站起身，踱步走到林立身边，陪同他一起看着墙壁上的那幅，出自山水画名家吕浩彦手笔的《秋意登高望远图》。
他语带双关的说道：“域外小人物，小人物竟然打得朕身边两位大内高手无还手之力。”
“小人物竟使得朕身边，向来自诩就算是面对曹正淳，也可对抗几招的孙滕，对你那般忌惮。”
“好一个小人物，天下间，要是都像你这般的小人物，待在朕的身边。”
“那朕的大明江山，何愁不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林立扭头看着他，说道：“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朱厚照没有接话，他转而将话题转移到两人面前的那幅画上。
问道：“你觉得这幅画意境如何？”
林立一个白眼丢过去，怎么古代的帝王，都喜欢玩让人猜那一套，故意扮高深莫测？
娘的，你有话就不能直说。
还有这幅《秋意登高望远图》有个屁的意境，跟个蚯蚓爬爬似的，也值的你一大明正德皇帝，如此隆重的挂在御书房显摆，是没有见过画吗？
见林立不说话，朱厚照也不生气，接着说道：“如果把朕的大明天下比作这座高耸入云的昆吾山。”
“你说全天下的黎民百姓，有毅力登上昆吾山山顶，一览众山小的人能有几个？”
“而在半山腰半途而废的又有几个？”
“更甚者，打从一开始，就觉得山太高，根本不可能登上山顶，于是根本没有登山打算的人，又占几何？”
从一开始，朱厚照问他觉得，这幅图意境如何的时候，林立就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以他这会儿，把帝王权术的制衡之道，当当作治国之道的尿性来看。
无非是朱厚照发现曹正淳想出这条刺杀计策，在试探林立武功不弱后，觉得他此计有可能成功。
这么一来的话，便有碍他制衡之道的施展。
好不容易扶植起来一个护龙山庄，用来平衡你曹正淳的势力。
结果你曹正淳，三下五除二把舵手给弄死了，那么他这个皇帝岂不是又要从头培养出一个势力，用来平衡你曹正淳的东厂和锦衣卫？
朱厚照肯定会嫌麻烦。
作为皇帝，自然想的是，天下的事和人，尽数都要掌握在他的手中，不能出现无法掌控的人事情况。
朝堂之上，忠奸势力不能失衡。
简而言之，风筝放出去，要能拉回来。
话说回来，朱厚照觉得自己刚把权衡之道玩的飞起，然后曹正淳就要把这种平衡打破。
他怎么可能让容许这种事出现。
于是他才会让人找到林立这个，被曹正淳派出去刺杀朱无视的工具人。
因为不是一上来就要派人将林立打杀，而是让人把他“请”过来，坐在御书房喝茶。
那朱厚照无非是有两种用意。
其一，是想要招揽林立，让他成为他的人。
其二，让他此次刺杀放水，让任务失败，然后还接着做曹正淳的人。
但是明面上是如此，暗地里却是他朱厚照的人。
如果说，朱厚照的用意是后一种的话，林立只能说，这朱厚照一定是想多了。
铁胆神侯朱无视，当前是天下第一世界里面的战力天花板，就算曹正淳这老阉人亲自出手，也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天下人都被他蒙在鼓里，什么铁胆神侯忠肝义胆，实则是浪子野心，惦记你朱厚照的皇位。
林立把朱厚照的心思，分析的无比透彻。
但是作为皇帝的朱厚照，却是对他面前之人，一无所知。
他若是知道，此人不仅是一“先知”，还是一个对他这个帝王心思，了如指掌的天外来客。
定不会起什么招揽心思，而是直接在他实力最薄弱的时候，不计一切代价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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