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有时最后一次回村
【这是上高中以来回家的第一个高中，有点激动，也有点难过。照常是母亲来接我，骑着电车，慢慢悠悠。我觉得这是所有事情当中最让我放松最让我感受到自由的事情。
“一中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我看着像博物馆一样的建筑离我越来越远，心里却越来越沉，“是呀，一中当然很不错喽。一中食堂也很不错，有好多好吃的。初中的食堂和这可不能比了……”我说着说着，竟然也兴奋起来。把这一个星期的开心事全都说给了妈妈听。虽然不知道妈妈听进去几件事。
遇到了一个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妈妈说，“说了这么多，也没听你说一句学习的事，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现在成绩很好的，不要下滑了。咱们虽然是借读生，只是没碰到这个机会，你看成绩好都填到别的学校了，你这个成绩进去还是不错的。咱们得把这个脸挣回来。”
“妈，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我承认这种时候非常舒服，但是骑车的人要是不说话就好了。明明我说的都是开心的事，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呢。
回到家，家里的六口人还没凑齐。我率先拿了东西去找我弟。也不管我妈在后面叫喊。我弟看到我回来，兴奋的从书包里拿出好多包干脆面，我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他用他的零花钱给我攒了很多包。我刚拆开一包干脆面，我妈在铁门外喊的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我和我弟只好去门口帮忙。看她的脸都喊红了，只是觉得不能理解。门开着明明可以进来，为什么不进来，非要我和我弟帮她把着门呢？车子明明可以推进去，为什么非要站在旁边看她推进去呢？明明车上的东西不需要我们拿，为什么非要给了我们之后，又骂着拿回来？为什么只要我和我弟不在跟前五秒钟，就要把我们叫回来呢？这些个为什么就这样不理解了十几年。
今天老爸没有上晚班，家里六口人好在是聚齐了。爷爷一见到我就很开心的问了问。虽然我能感觉到他也很紧张我的学习，但是在听到我需要学那么多门课的时候，他还是心疼了一下。
我是个不聪明的孩子，别人学一次就会了，我总要用十倍的努力才能勉强赶得上。可在父母眼里好像你就是那样的天才，他们不会正视你的弱点，只觉得你应该要达到那样的标准。
小时候拿奖状装好学生，是我获得宠爱的唯一路径。获得宠爱就是我的终极目标。后来我发现，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松的得到我想要的。渐渐的，我觉得学习也没什么意思了。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我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语言和行为的伤害他，好在，我醒悟的早，那个人一直很善良。
我们从敌对关系，变成了相依为命。】
想了很多，抬眼一看已经九点多了。我把自己关进了小房间里。刚开始住进来的时候，我十分讨厌这个房间，为什么他一出现，我就要一个人睡。后来这个小房间，成了暂时变成自我的地方。尽管它很冷，冻的我四肢麻木，无法行走。
刚入秋，这个房间的寒气已经让人坐不住了。我不敢开灯，因为老爸老妈总是换班的在窗外走来走去，亮灯太长时间他们就会拿一根长长的木棍敲打窗户，我很害怕。
我有一个很老旧的手电筒，谁看了都会觉得已经不能用了。放在抽屉里他们也不会管。等到我想用的时候就拿着它钻进被窝里，蒙上厚厚的不能透光的被子，像一座小小的城堡。
还好手电筒已经很老了，甚至有点接触不良，照出来的光线不是很刺眼。我在看同学借给我的书。看了半个小时，有时给我发消息了，忘了静音，吓得我一身冷汗。
———回家感觉还好吗？我明天回奶奶家。
———明天我妈我爸上班，我可以找你玩。
有时在上学的地方租了房子，爸爸妈妈专门请了人照顾他的三餐。生活费也很充足，他好像没什么忧愁的。他的奶奶也总劝他，在城里过好日子就行了别总想着回来。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有时说，这不是陪你么，你要没了我得无聊死。
每次他说这样的话，我都没有反驳他。因为我舍不得。我怕我再说，他就真的不回来了。
周六一早，听着院子里的铁门响了两声，立马起身穿衣服收拾出门。还赶早在家里吃了顿早饭。有时估计不会这么早到，我决定写会儿作业再去村头接他。
紧赶慢赶，写了一张试卷。每次都是这种时候，写作业的效率最快。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起床就给有时发了消息，都快中午了，有时没回消息，院子外也没见他人。家里的座机也没响。
看着奶奶没在门前，我偷偷溜了出去。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晒的人懒懒的。无聊的伸脚踢掉路边的一个石子，看到了熟悉的破公交车在桥前停下又发动。远远的，我眯眼确认了一下。那人赶紧奔了过来。
“村里的车还是那样难坐，颠死了。”
看着他衣服穿的乱乱的，书包也半开着，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出什么事了吗，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使劲的摁了摁，屏幕没亮，恼火的扔进书包里，“昨天晚上手机没充电，早上也忘了，要上车才发现身上也没现金，这不耽误了一班车嘛，我还没吃饭呢。”
“不是有阿姨给你做饭嘛。”
有时伸手，示意我把手机递给他，他一顿操作之后把手机给了我。我们安静了几分钟，他只是皱了皱眉毛什么也没说。
“我先回去奶奶家充电吃个饭，下午找你去吧。”
“好。”
过了桥，进村子有两条路，他选择了近的，而我选择了远的。刚到家，奶奶已经等在门口了。看见我就开始数落我少出门。
吃饭的时候，我打开了手机。点开聊天软件，发现一个陌生的账号顶了上来。这应该是有时刚才登录的吧。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让有时这么着急。
于是上班的人都回来了，有时还是没有动静。天黑的时候才收到了他的消息，只是几句抱怨。
———是不是老人都爱乱跑，我等到四点她才回来。下次真是不来了不来了。
———难道你不怕我无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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