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泛白，眼看天要亮了。
王小溪带着三个兄弟跑得要吐血，一路催死六匹马。
做为白旺的亲兵队长，八百里加急报信这种苦差事原本轮不到他登场。奈何长官看得重，王小溪也想在大统领面前表现一下，就主动请缨了。
好在一路顺利，他终于及时见到了骑二师的蒙力克长官。
老蒙听说大统领让他撤退，当场气得差点咬碎牙。他不服！
假如能给骑二师全员配置盔甲，他早把许定国斩落马下了。
大顺军自造的板甲不多，向来只给带头冲锋的甲长、队长以及敢死队装备，一般小兵很少有。
虽然历次缴获的明军盔甲不少，但多是破烂玩意儿，挑挑拣拣一番也选不出几套像样的。
前头刘宗敏编练“鞑军”又把库存搜刮一空，其他队伍更没份了。
在李自成的规划里，将来的大顺军不需要盔甲，就是火炮轰，打排枪，然后刺刀冲锋。纯粹的骑兵比如骑二师这样的会从属于步兵，不会单独出战，只担负追歼残敌抓俘虏的任务就好了。
这边蒙力克嘟嘟囔囔的安排撤军，他的亲兵队长白驹激动的赶紧跪拜漫天神佛，可算他爸的不用找死了。
上次小白跟着哈台吉对战洪承畴，骑二师伤亡了七百多人。营副康元勋直接没救回来，哨长周士贵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再出来也成了废人。哈老汉最后被打发到了戍卫军养老。
这次他追随蒙力克对战许定国，骑二师刚补充回来的一个哨又打没了，还阵亡了一个哨长。前次轻伤的刘忠哨长这次断了条胳膊。
要知道刘哨在陕北起兵时的绰号可是草上飞，那保命功夫相当强，这回却不幸折翼。
仗不是这样打的。
……
李自成这趟跑的很轻松，甚至都不需要侦卒报信，田间地头的乡民们看到大顺旗帜纷纷上前挥手指引，“老乡，这边走！”
不过禁卫军并没有去温庄，而是半路掉头南下去了留固集。
大统领麾下只有辛思忠一哨正经骑兵，再加上白旺临时划拨过来的一哨，加起来一千多骑，打半残的许定国是没问题，不过要是再能避免些伤亡就更好了。
蒙力克那个挨千刀的损失太大，那可是骑兵呀，心疼的李自成直掉泪。
此时老蒙狂打了几个喷嚏，骂骂咧咧的带着队伍走走停停，不断勾引明军。
许定国同样骂骂咧咧，他爸的老子不想打的时候你偏要追，老子刚放出去一万两银子犒赏你还想跑？要是让你跑了老子损失大了。
“追！”
明军跟着流贼东转西转一路追到了留固集附近。
留固早先是个小村庄，如今却是方圆二十里内有名的大集市。这边还有顺军秘密设置的购粮铺。
蒙力克一扬马鞭，跟着向导带着队伍从留固集外一片抛荒的田地中加速通过，许定国紧跟着就追了上来。
一个跑一个追，两支队伍仅隔着三里地。
忽然间，抛荒地不远处的麦田里站起一片绿油油的身影。
随着滴滴哒滴的军号声响起，密集的枪声瞬间炸裂开来。
许定国左手边的亲兵身子一歪还没掉下马背，老汉就大叫一声不好，猛夹马腹，勒转马头急忙往反方向狂奔。
枪声刚停，麦田里升起浓浓的烟雾，骑兵阵地里又响起了冲锋号。
辛思忠和焦得名各带一哨骑兵同时冲出，嗷嗷叫着杀向懵逼中的明军。
另一头的蒙力克已经带着队伍划了个弧线绕回来，以更快的速度冲向明军。
老蒙发誓，他绝不要俘虏，必须抢先杀光那帮狗杂种！
一支明军遭到了灭顶之灾。
事后打扫战场，一千八百六十五具明军尸体遍布在方圆二十里范围内。有几位可怜娃甚至不甘心的倒在了滑县城墙下。
杀疯了。
仅有的一百三十一个明军俘虏个个带伤，早已吓的屎尿齐流，傻愣愣的大半天回不过神。他们怕是一辈子走不出这次的阴影了。
反之留固集和附近乡村的老百姓们高兴坏了，给大顺军打短工真划算，埋一具尸体给一两银子，这买卖简直相当于白送钱。有的老乡甚至为了争夺尸体大打出手……
李自成也很高兴，这次只伤亡了三个兵，给明军送完葬还赚回来七千多两银子——许定国发下的犒赏转头就有了新去向。
唯一遗憾的是被许总兵跑掉了。
不过据俘虏交待，他家总兵有可能会跑去淇县，毕竟这支明军的辎重还在那边放着呢。
大统领对淇县不感兴趣，反正老许已经完蛋了，等猴年马月再复起吧。
禁卫军大胜而还，回到卫辉的李自成又收到个意外消息。
谷可成和袁宗第押着三四千辆大车北上时在太康附近抓住了许定国的二儿子。
那个倒霉孩子没啥统战价值，去劳改队服苦役去吧。
当前劳改队收容了近四千明军，起初有人提议把这些家伙收编进顺军，大统领否决了。
俘虏当中不乏老兵油子，烧杀劫掠过的恶劣份子也不少，懒得去一一甄别，所以通通拉去服一年苦役。就算将来要收他们也要等改造完后再说。
当然免不了有误伤，毕竟其中老实人还是占多数，不过他们很多人居然对劳改生活挺满意。
包吃包住包穿外每个月还有三百文零花钱，干活卖力的还会加一百文奖金，这可比在老家给地主扛活强多了。尤其在刚过去的那个冬天，他们天天都能睡上热乎乎的火炕，这是从出生以来就没享受过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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