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始作俑者
魏勇恍然大悟，明白在东门感到的不对劲是什么了——这个冷冰冰的年轻人就是鼓动百姓们守护林城的那几个人之一。想明白这点，他向杨燊投去赞赏的眼光，同时对魏无忌的印象又增强了几分。
杨燊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对那三个少年努了努嘴，他们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魏勇跟在杨燊的身后朝前走了七八步，转进一个院子。站在正房的门外，杨燊对着有些昏暗的房子说道：“公子，魏将军到了。”
“魏将军光临，无忌倍感荣幸。”人未至，声音已到。魏勇的心头一热，魏无忌已站在他的身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腕。“请魏将军莫要嫌弃，随无忌到屋中一叙。”
魏勇沉住气，听见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溜出来。“无忌公子，请！”他与魏无忌肩并肩走进屋中，发现那个稍微有些胖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凝视着自己。中年人的笑容宛如和煦的春风，不知为何，魏勇却感到他赤身裸体地站在对方面前。他挤出微笑，冲对方点了点头。
“魏将军，这位是肆申先生，一位了不得的大才。”
“魏勇拜见肆申先生。”由于手腕被魏无忌握着，魏勇无法工工整整地行礼，动作看上去不伦不类。他直起身，对上肆申的隐晦的目光，感觉面皮发烫。在魏无忌的牵引下，魏勇挨着肆申坐下，与魏无忌呈三角之势。
“魏将军受晋鄙上将军之命，前来调查无忌公子是否与林城百姓躁动有关，为何孤身一人？”肆申开门见山，给了魏勇一个下马威。
魏勇猜想魏无忌会与自己寒暄客套几句，没想到肆申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单刀直入。说起来奇怪，他做了一个连自己也没想到的动作——他扭头看向魏无忌，好像他是后者之命来这里的。魏无忌笑呵呵地回视魏勇，却一个字也没说。魏勇如梦初醒，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硬着头皮看回肆申。
“肆申先生所言非虚，末将正是奉了上将军晋鄙之命调查无忌公子。上将军还说‘若他是幕后推手，你就依本将军的名义将他赶出林城，滚回大梁！’”一旦张开口，魏勇的嘴巴好像不受控制，倒豆子似的将晋鄙的话，自己的想法全都倒了出来。“并非末将背后说上将军的坏话，或质疑他的能力，但按照上将军的统兵习惯，林城怕是坚守不了几日了。如今将士们精疲力尽，士气低落，面对如虎似狼的秦军，除非上苍护佑，否则……”他的声音喑哑无力，说不下去了。
尽管魏勇真情流露，显然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将军，肆申却不为所动。“魏将军，说了一大堆，你还没有回答肆申的问题——为何孤身一人前来？”
魏勇再次求助似的望向魏无忌，然而他所见仍是灿烂可亲的笑脸。“无忌公子，肆申先生，实不相瞒，末将原本有一个计划，但遇到杨兄弟后，发觉多余了。”
“哦？”肆申的眼中掠过一抹精光，犹如划过夜空的流星。“不知魏将军可否说来听听，肆申愿闻其详。”
肆申步步紧逼，魏无忌无动于衷，魏勇横下心来。“末将本打算怂恿无忌公子与林城的百姓站在一起，率领百姓们抵抗秦军，从而激发大魏将士们的士气。说得再直白些，如果无忌公子赢得百姓和将士们的信赖，甚至可以接替晋鄙上将军，全权负责守城事宜。”
“嘿嘿——，魏将军想得倒是挺好，但有没有想过万一晋鄙上将军知晓此事，等待无忌公子的将是什么？”
“这就是末将孤身一人前来的原因。”
“魏将军考虑周到，做事周详，肆申倒是小瞧将军了。”肆申与魏无忌交换了一个眼神，续道：“最后一个问题，这是无忌公子第一次身临战场，你为何认为公子足以率领林城的军民抵御秦军？”
魏勇负疚似的瞄了一眼魏无忌。“末将不确定无忌公子是否能够带领大魏将士和林城的百姓守住林城，却笃信晋鄙上将军做不到。与其什么都不做，干等那一天的到来，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迎来转机。”
魏无忌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失望，不是因为魏勇对他没信心，而是魏勇终究能力有限，没有想到他鼓动百姓们守城的深层含义。“魏将军可想助无忌一臂之力，帮助大魏挡下秦军，守住林城？”
“公子，若能守住林城，打退秦军，末将愿做任何事情。”魏勇的嘴唇动了动，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中。
“魏将军打算如何帮助无忌公子？”肆申问道。
“这个，这个……”魏勇舔了舔嘴唇，不能作答。“末将还未想好。”
“肆申有个想法，魏将军有兴趣听一听吗？”
“先生，请讲。”
“肆申没猜错的话，晋鄙上将军并不阻止林城百姓帮助将士们守城，前提是不要添麻烦。”魏勇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惊讶、疑惑、不相信。肆申咧嘴一下，续道：“秦军下次攻城的时候，我等将随无忌公子登上城墙，守卫林城。魏将军方便的话，找个机会将无忌公子的身份公之于众。若肆申推演无误，无论守城的将士，还是林城的百姓，获悉无忌公子的身份后，定会群情激昂，奋不顾身地守护林城。林城之危，不难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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