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跟秦人拼了
士卒推着一名中短身高，身形富态的中年人走过来。由于黑夜的缘故，肆申的朋友没看清脚下的路，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趴在地上。奇怪的是，无论肆申，还是魏勇，甚至那名士卒，竟无一人上去扶他起来。不仅如此，士卒看见中年人呼哧呼哧地从地上缓慢地爬起来，还踢了他一脚，差点让他重新趴在地上。
雨还在下，路面泥泞不堪。中年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站在魏无忌面前。他倒是挺机灵，一样认出眼前的年轻人便是魏王的儿子。
“商贾厘行拜见无忌公子！”中年人深深地弯下腰，憋得满脸通红。
“请起。”魏无忌扶起厘行，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惶恐和畏惧，心头又多了一层疑云。“既然你是肆申先生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请允许我代表父王，代表林城的百姓感谢你在此国难当头之际，慷慨相助！”他冲厘行躬身行礼的瞬间，看到厘行肥胖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厘行万不敢当！”
厘行慌忙还礼。尽管耳边响着雨声，魏无忌还是听到厘行粗重的喘息声。他直起身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肆申适时地凑上来，笑嘻嘻地对厘行说：“你果然是个守信用之人，我没有人看错你。无忌公子需要指挥魏将军搬运木材瓦石，你我去旁边叙叙旧。”不等厘行同意，肆申抓住他的手腕，以近乎拖拽的方式将他拉到一边。
“请公子找地方避雨，这种粗活交给末将好了。”魏勇对视线仍停留在厘行身上的魏无忌说。
“不，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雨越下越大，这些东西比你我金贵，淋坏了可就糟了。”魏无忌拒绝魏勇的好意，与大魏将士们一起行动起来。
这场意想不到的雨给魏无忌、魏勇带来额外的负担，却成了阻止秦军攻城的一个客观原因。尽管在林城受到前所未有的阻挡，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势头被遏制了，秦军统率穰侯魏冉仍拥有十足的信心。昨夜攻城，秦军伤亡惨重，士气多多少少被影响到，但并未伤筋动骨。评估完己方的损失，魏冉认为魏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秦军的伤亡来看，魏军箭矢和劲弩的损耗十分严重。加上以前的消耗，魏冉得出一个结论——不超过五天，魏军将没有箭矢和强弩可用。失去这两种守城的利器，魏军好像一个失去两条手臂的人，如何与秦军抗衡？魏冉本想今夜继续攻城，用囚犯组成的前军消耗魏军。没想到，天公不做美，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
雨天，对于守城的一方，可以算一件有利的武器，好像为老虎插上翅膀。对于攻城的一方，好像在一个人的双腿上绑上两块沉甸甸的铁块，举步维艰。魏冉背负双手，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似的立在行军帐篷的入口处，透过雨水组成的帘幕望向不远处的林城。林城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趴在路中间。若想通过，要么将其击杀，要么……
魏冉扬起嘴角，露出傲慢而不屑的笑容。大秦铁骑，西逐义渠，南吞巴蜀，东慑诸侯，岂是区区一座林城能够阻挡的？哼，不识好歹的魏遫老儿，竟胆敢侵吞本侯的陶邑，本侯不让你如何吃下去的在如何吐出来，本侯就不是魏冉！魏冉的眼中掠过一道凶光，踱回帐中。
经过差不多两个时辰的不懈努力，魏无忌、魏勇以及他带来的士卒装满了三十几辆马车。这个时候，雨停了。劳动使他们的体温升高，他们的周身蒸腾着淡淡的氤氲。
“公子，”魏勇对魏无忌的亲近感越来越强烈，巴不得他立刻代替晋鄙，不仅做守护林城的主将，还要做大魏军的上将军。“末将带这些木材和瓦石回去，加紧赶制箭矢，修补弩车，补充抛石机。”
“且慢，魏将军。”雨停的那一刻，肆申放厘行回去了。“公子，肆申有几句话想对魏将军说。”
魏无忌猜到肆申又在针对晋鄙上将军耍心机，虽然有些不悦，还是点了点头，朝林城的老百姓走去。他要对他们说声谢谢，他们不仅自愿捐献出木材瓦石，还帮助他将这些对守卫林城至关重要的材料搬到马车上。
肆申与魏勇在一处阴影中窃窃私语，仿佛两只小蜜蜂。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走出阴影，一起来到魏无忌身边。
“说完了？”魏无忌挑起右边的眉毛，不无戏谑地问肆申。
肆申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回道：“说完了。”
“公子，末将走了。”魏勇有种欺瞒背叛魏无忌的感觉，希望快点离开。
“魏将军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仰仗将军了。”
“公子言重了，末将承受不起。”魏勇对魏无忌行礼，带领车队离开，返回军中大营。
魏无忌与百姓们又聊了一会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座小院。来到林城两天，他感到比跟衡翌练习武技二十天都要累。他喝下一盏水，脱下潮湿的衣服，擦干身体，倒头便睡着了。第三天早上，他睁开眼睛，转了转脖子，感觉身体好像蓄水池又蓄满水，精力充沛。他问杨燊今天可否有人找他。听到否定的答案，失落的同时，他不禁对晋鄙产生些许怀疑。他摇了摇头，驱散这个念头，让杨燊准备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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