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许诺才轻轻地道:“慕姐,对不起……”
“出去。”
“慕姐……”
“出去!”慕言挣开了她的手,偏着头冷声道:“我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许诺咬着唇强撑着忍住了眼泪,颤抖着道:“对不起慕姐,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及时告诉爸妈。爸爸和妈妈他们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都想帮慕哥哥的。”
“可是,你们都在骗我, 你们全都在骗我。”慕言没有办法只把这当做是许谚一个人的错,就算她完全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完全明白是许谚一个人策划了这件事,也根本无法只怪他一个人。
就在他哥哥被害死的时候, 她却被这家人蒙蔽, 为哥哥的仇人生孩子。她的身体遭受着疼痛, 胸腔中被巨大的仇恨与愤怒填满。从小爱慕的丈夫,一起长大的朋友, 和蔼亲昵的长辈, 只在一瞬间就全部化作了魔鬼。
“慕姐, 对不起,对不起……”许诺不停地道歉, 即便明白这样的道歉有多无力苍白,却也没有任何别的方法。她不敢把慕言一个人留在这里, 只能死皮赖脸地留下。
慕言耳中听着许诺不断道歉的话语, 心中更是涌现出了无尽的委屈。越是思考就越是怨恨许家, 越是回想就越是憎恨自己。她心口的愤懑无处发泄,无尽的烦闷与悲哀充斥着她的大脑。
当随手抓起的花瓶脱手而出,巨大的声响和许诺的痛呼响起时,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插着鲜花的玻璃花瓶已经碎落一地,瓶中的水撒得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从许诺的额头蜿蜒流下,瞬间就布满了她的整张脸。
慕言似乎是愣住了,那些掌控着她身体的狂躁在看到许诺狼狈模样的时候顿时泄了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酸涩和哀痛还充斥着她,让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许诺俯下身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慕言也再难忍耐煎熬的痛苦,依靠在她怀里哭泣。
“诺诺,诺诺……为什么会这样……”
许诺只觉得心中的疼痛大过了所有的伤痛。从来都温柔沉稳的慕姐此时却哭得仿佛一个孩子一样。
她无法顾及身上的伤痛,忍着哽咽轻声安慰她。“慕姐,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巨大的声响还是很快引来了其他人。陈文莲扶着许广义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哀痛。
许广义手里拄着拐杖,只走了几步就在地上跪了下来。
“小言啊,我们许家对不起你……”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许诗和陈文莲去扶他,许谨要替父亲下跪,。
慕言只觉得累极了,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管。
“诺诺,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求求你……”
许诺听出了她的疲倦,不敢再勉强她。“好,慕姐。我们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可以叫我。”
她直起身,陈文莲几人这才看到她头上的伤和满脸骇人的血液。
几人立即明白她这伤是承担了慕言所有怒火的结果,一时心疼又无法表现出来。她执意要留下来陪慕言,或许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两位老人这几日寝食难安,形象立即苍老了许多,许诗和许谨也是经历了巨变,焦头烂额。昨日听了慕怀文的录音和许诺叙述前因后果之后,她们已是彻底懵了。
但要说一家人里最惨的是谁,那一定是伤痕累累的许诺了。许广义虽然开始的时候对她隐瞒了部分事实的做法感到气愤,可是现在也实在不忍苛责。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这些日子已经承受了太多她不该承受的压力与痛苦。
要不是有她,一家人或许一辈子要被蒙在鼓里,慕言和孩子也可能无法平安。
归根结底,这件事是许谚的错,也是他们两个做大人的错,又如何能去怪许诺呢?
许谨因为之前曾帮助过许谚挪用公款,或多或少地感觉到自己是大哥的帮凶,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备受煎熬。她和许诺一样崇拜许谚,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许诗作为长姐在父母身心俱疲的时刻完全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许诺寸步也不肯远离慕言,头上的伤口又只能在走道上处理。大概是她这一个多月来受伤太过频繁,连医生都对她有了印象,还好好唠叨了她一番。
许诗特地订得走廊尽头的VIP病房,最清净也最私密。许广义原本今天已经可以出院,因为慕言在医院才没有回去。
“诺诺,你没事吧?”陈文莲对慕言愧疚不已,自然也无法因她伤害了女儿而埋怨她。可是小女儿身上的伤比伤在自己身上还叫她觉得痛,揽着许诺就忍不住抹眼泪。
“妈,我没事的,这些都是小伤。”
哪里都是小伤啊,骨折脱臼还全伤在脸上,一个女孩子弄成这样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陈文莲直叫作孽。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一个好好的家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大儿子的所作所为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女儿和儿媳也是她的失职。
从来充满欢乐气氛的家庭这时候完全被阴云笼罩着,几人对于前途也是一片迷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